苏杭完全没想到，看起来老实稳重的老罗居然会做这种事。
“他是为什么呀？”苏杭不太理解。
孙遥是个事业狂，结婚后一门心思就是干事业搞钱，老罗作为她的丈夫，有什么必要往她手机里装窃听软件？
孙遥笑了一下，骂起人来却是一点也不留情：“还能为什么？不信任我呗。骨子里，他就是个没能力没本事的烂屌丝，不相信我能看上他嫁给他还会安分守己。”
苏杭默了默。
其实一开始知道孙遥要嫁给老罗的时候她也很意外。
孙遥算不上特别漂亮，但也是个清秀佳人，而且她性格好、能力强、交游也广阔，哪怕原生家庭条件差一些，也丝毫不影响她本人的优秀。
相较起来，老罗属实毫无特色：长相平平，能力平平，性格更是木讷到令人发止，苏杭认识他的头一年，基本就没听他说过几句话。
他人生最大的运气大概就是考公的时候，一次上岸，考进了市防疫站。
却也是个清水衙门，除了稳定的死工资，基本没有其他收入。
苏杭从没问过孙遥为什么会看上老罗，在她看来，自己这位好朋友足够理智，她选的男人一定有外人不知道的闪光点，她应该相信她的眼光，然后尊重祝福就好。
事实也是，这些年，老罗虽然不擅言辞也不爱交际，但他人老实勤快，家里的事几乎没要孙遥操过心，且都万事随她，任她造作。
然后就一下爆出个这么大的事来。
苏杭看得出，孙遥刻薄言论后是难以抑制的伤心与失望——对老罗，她是有真感情的。
只是她安慰人的能力有限，苏杭默然半晌，决定还是帮忙挽救一下：“你确定那是窃听软件？老罗是怎么说的呀？”
孙遥闷了一大口酒，没什么表情地说：“不确定我会说？而且我也从来没怀疑过他会干这种事，是他自己说的。”
苏杭：……
很快她反应过来：“他……听到什么了？”
都装了几年了都没事，想必老罗掩饰得很好，凭孙遥对他的信任度，或者说凭孙遥自以为对老罗的掌控度，她应该不会主动发现，而逼得老罗自爆，也必然是有什么缘由。
“他听到我和客户的谈话。”孙遥倒是一点也不瞒她，主要是她现在也很烦，这事实在有点突破她的认知，让她不得不一吐为快，“你知道的，这世上什么人都有，有些人难免口花花，我总不能对每个和我开这种玩笑的人都骂回去吧？”
虽然大多数都让她四两拨千斤地挡过去，可时间长了，总会有些意外。
孙遥去年遇到个客户，是个小有家底的富二代，因为父母出了意外他被迫赶鸭子上架继承祖业，结果被熟人坑了一把，差点把祖业都赔进去。
最终孙遥帮他找到合同中的漏洞打赢了官司，富二代为了感谢她，一直请她玩，请她吃饭。
这种人脉，孙遥一般不会放弃，所以有空也会应约。
前天人家又请她，孙遥想着年也拜完了，没什么事就去了。
一起吃饭的时候，富二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她：“如果我追你，你会为我离婚吗？”
说实话，孙遥对他是有点心动的，主要人长得帅，有钱，会玩，性格还很疏朗开阔，有种有钱人家子弟少见的清澈与朴实。
“如果我没结婚，我肯定会招架不住他。”孙遥说得很坦诚。
苏杭问：“你也是这么回答他的？”
“嗯。我还告诉他，如果他对我还有这种心思，我们最好不要再见面。他问我是不是也害怕，我承认了。”
“‘好男人像是毒药，香却致命。’我还说了这句，老罗受不了，我回去后就各种盘问挑茬。”
他一开始当然没说自己在孙遥手机里装了窃听软件，但她又不蠢，被问了几句后觉得不对，故意刺激之下，老罗把自己干的好事说了出来。
“当时我气死了，打了他一顿就跑出来了。”
说到最后，孙遥面无表情，苏杭被她噎了一下：“打，打了一顿？”
“嗯，打得他很惨，脸上都流血了。个蠢货，我做这行，身后牵涉到多少人的隐私啊，他在我手机里装那玩意，但凡泄露一点出去，我的事业也到头了。”
所以她最愤怒的点不是自己被监控，而是他这么做，会影响她的事业。
果然不愧是事业批。
但把人打伤了跑出来，就不怕撕破脸后告她个故意伤害？苏杭问：“他伤的严重么？”
孙遥板着脸：“不知道，我给他打了120，他要告就让他告，横竖也是婚内家暴，他没死没重伤我最多也就是被警告几句！”
苏杭：……
槽点太多，都不知道从哪里吐起。最后她放下杯子爬起来：“我去给他打个电话。”
老罗已经从医院回家了，接了电话，他语气倒也平和，还问：“她没事吧？”
苏杭就又有点心软，问了几句，挂掉电话后跟孙遥说：“他在家，我去看看他吧。”
孙遥嘴硬王者：“不用去！没死看什么？”
苏杭没理她，找了床小被子放到沙发上：“别喝太多酒，累了就睡一觉，我去去就回来。”
她喝了酒，自不好再开车，好在这边价格高点，车还是能打到的。
路上她打电话告诉徐行之：“孙遥遇到点事，今晚我可能不回去，你帮我跟你爸妈解释一下。”
徐行之问：“要我帮忙吗？”
苏杭沉默了一下：“不用。”
“真的？”
当然……不是真的。苏杭还从没私底下跟老罗独处过，现下这种情况，她对去见他也没底，是很想有个人能陪她的。
可那是孙遥两口子的私事……苏杭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拒绝：“真的。”像要说服自己，她还说，“没什么大事，我陪陪她就好。”
徐行之便没再坚持了。
苏杭不是第一次来孙遥家，但大概是女主人不在的缘故，往素温馨的小家庭，这会冷清清有点阴凉的感觉。
老罗头上包了纱布，脸色不是很好，看到苏杭，他态度倒也客气，请她坐，给她倒了茶。
苏杭问：“你还好吧？”指了指自己的头，“这儿，没大事吧？”
老罗不太自在地回：“死不了。”
苏杭：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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