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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3章  周叙

        这家长一闲下来,就总想教育教育孩子,也算是人之常情了,周县令也是如此。毕竟,玉不琢不成器,娃不打不听话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这逆子!你给我站住!站住!”

        一大清早的,周县令愤怒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,都来不及换上更厚的外衣,穿了身晨服就追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前面周叙背了个打得乱七八糟的小包袱,一副离家出走的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,阿爹,我下定决心了,不管您和阿娘同意也好,不同意也罢,我就是要去!”

        周家老仆虚虚在周叙面前用胳膊拦着他,但并不用力,十分放水。与之相反的是,他面上的表情却心痛极了,口上还附和着周县令的话劝道: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啊大郎,你就听老爷的话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叙不太敢用力冲撞老仆,怕这老头子年龄大骨头脆,被撞出个好歹,他稍微用了用力,突然发现,对方的胳膊竟然很顺滑地移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宛如碰瓷。

        周叙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,从他那张皱巴巴的老脸上看出了一分微不可查的笑意,周叙又试探地推了他胸膛一下,老仆踉跄了几步推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周叙这下子确认了,对方是得了某个人的吩咐,给他放水呢,而这个人,还用说么,当然是他亲亲阿娘啊。

        周叙扭头看了眼他爹一眼,抓紧包袱皮,果断地跑出了县衙的后院。

        周县令自然是不能追出去的,他还要脸呢,追打儿子追到大街上,成何体统?

        他只能愤愤地停了步,骂道: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混小子,可真是平时不闯祸,一闯就闯个大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行了,前两天你还说他过于小心谨慎,失了敢作敢当的气概,他这不是就改了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夫人可没那么莽撞,裹了身皮毛站在门槛外,幽幽地劝。

        周县令下意识反驳:

        “这能一样么,我是让他在正事儿好事儿上敢作敢当,你看看他这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对,你怎么这么平静?还有周叔,他一个行伍之人,就算回来养老十几年,也不至于就那点力气吧。好啊你竟然偷偷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周家这一片闹腾,周叙全抛在脑后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要说周叙从记事起,的确是亲朋们公认的懂事孩子,他未来的发展,也一直按父母的规划那样稳步并高高效率地进行着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不闯祸,不麻烦父母,不让人操心,不调皮捣蛋。但这一刻,他突然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周叙背着包袱在街上徒步走着,突然听到高处有道声音传来:

        “周叙?你这是干嘛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抬头一看,不是别人,正是让他产生这番冲动念头的诱因——许姝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日他犹豫着没有去和蒙容稚一起找许姝,回去后父母觉得他做得不对,他自己思考过后,也觉得愧疚。

        周叙是个聪明的小孩,很擅长自省和发现问题,也正是因为这件事,他恍然觉得,自己的确是有点思虑过重而错过了很多该做的事和想做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也是他这么突然地和阿爹反抗的原因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见到许姝,周叙觉得有点不好意思,虽然许姝不一定知道那天他和蒙容稚之间的分歧,但他心里知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愣着干嘛?快上来啊,这么冷的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半开的窗户又拉大了一点,许姝旁边钻出了另一只脑袋,是程翡。

        程翡冲下招手,又大声喊话,一时间在路上冒着寒风行走的行人都看向了周叙。

        有老妇人看了眼周叙的年龄身量,又眯眼看了看上面的两个姑娘,帮着催促:

        “哎呀,是你姐姐们叫你呢吧,小郎这是和父母闹脾气了?还背着包袱,快别闹脾气了,上去和姐姐们说说话,省得她们一会儿下来找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叙被说得尴尬,胡乱地点了点头,就往食楼跑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小子干嘛呢,还背着行李?”

        程翡一边替周叙倒水,一边推了推陈淞放在桌上的胳膊,示意他给周叙让个位置。

        周叙给许姝行了个简略的礼,又谢过陈淞,这才回答:

        “唔……其实我正好要去你们府上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去干嘛?被你阿爹揍了要躲躲?”

        许姝心想,姨母小时候是多顽皮啊,竟然对被打这事儿这么有经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姨母,您可别逗他了,周叙一直是个懂事孩子,怎么可能做这种事,是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许姝对周叙的印象是很好的,周夫人带着俩儿子在公主府住的那段时间,周叙可没少帮许姝干活。

        周叙涩然:

        “程家姨母倒是说准了,我的确把我阿爹惹生气了。不过,我想去你家,也不是因为这个,我主要是为了你们府上的道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道士?

        最近这几天,道士在公主府上可是敏感词汇啊,但凡有人和府上的下人打听,裴芃一律是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态度把人记下来,可疑性强的直接抓走审讯,可疑性低的,就派人去跟着,查到问题再被抓走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其中被抓的有一大部分是外地人,还有一部分是城阳县的孤儿闲汉,被人雇佣过来打听,孤儿都被裴芃扣下了,准备安排他们做点正事儿,学学规矩,闲汉就没那么好的待遇,通通送去裴芃的农庄干活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孤儿就不提了,本身也没多少人会在意他们的死活。闲汉的失踪,也没引来太多关注,主要是因为他们或没家没口没人在意,或胡混惯了,家里人对他们十天半个月的不见踪影也不以为意。这倒是方便了公主府抓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也有零星几个是误入,梳理了一遍他们的人际关系、财产来源、打听道士的动机,最后也只能承认,这些人,最大的可能是真的无聊并且爱打听,可能通过一些渠道或路过的时候知道公主府养的道士在捣鼓什么,再一和那夜的异像联系,他们就自动自发地跑来打听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的人,也不能长期关押着,只能放了,放前还得找个“在公主府门前乱逛,正好府中丢了贵重物品,怀疑他们是小偷同伙,用来分散视线”之类的借口,把他们打一顿再警告一顿,押送回家,让所居之地的里长保长多加注意,看他们是否出现过其他偷鸡摸狗的行为。

        总之,公主府对于提到敏感词汇的人士,大概采取了以上几种办法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么,对于愣头愣脑撞上来的周叙,该采用什么手段呢?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为了道士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程翡率先去问。

        周叙憧憬地说:

        “自然是为了那一夜的神花降世了。我都听说了,是你们家的道士,炼出了一颗神丹,才导致天上有异像临世。不瞒您说,我此时才见识到了什么是大智慧、大神通,所以,小子唯愿以余生侍奉天尊,只为再见那神花一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行吧,这是被忽悠瘸的一个孩子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,这也从侧面证明了,公主府里面真真假假放出去的风声,的确比较成功,连县令家的公子也被忽悠瘸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许姝举起茶盏喝了一杯,掩饰地说:

        “咳咳,你听谁胡说的,没有这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叙一愣,突然紧张地压低声音: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们不会都不知道这事儿已经传出来了吧,那是不是你们府上有什么人故意泄露的啊,郡主殿下,您可得回去查一查,这不是小事儿,我最近就去了趟茶楼,就听说了这事儿,别人只怕知道得更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许姝也压低声音问:

        “哦?是么。你听说的是什么说法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叙细数他听到的几种猜测,除了其中一种是周叙最相信的,道士炼神丹。

        还有说法是,公主府内诞下了个身负凤命的奴婢之女——这也不算太假,毕竟有先例可寻,数百年前就出过一个贱籍女子一路升至皇后的开挂故事。

        还有的则说——是某仙姑转世,神花特意降世为她庆贺,这个仙姑,自然是掌管花神的仙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这个传言,一时间会开紫色花朵的植物在市场上的价值一路飙升,人们都觉得这可能是仙姑的本体。

        至于其他七七八八的小众传言,周叙觉得过于虚假,就没提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许姝和程翡对视一眼,忍不住微笑,看来这套搅混水式的神丹面世的宣发工作,真的起效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市井中只流传一种说法,难免让人觉得是公主府有意引导,再进一步让人怀疑是裴芃遮盖了真相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市井中同时冒出了这么多半真半假的流言,有的还颇为符合神话传说的记载,以及历史上的先例,那么过来调查的人,通过自己的分析判断,走访调查,就更倾向于相信公主府主推的那款说法——即道士炼丹说。

        毕竟,饭喂到嘴里就是不觉得香,真相放在眼前总是觉得虚假,那就让探子们自己剥丝抽茧地调查吧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淞把话题接回来: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是想做道士喽?真的要出家的那种,你父母怕是不会同意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叙肩膀一垮,的确,他阿爹是绝对不同意的,还是他阿娘好,知道他想做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对于周叙的这点误会,周夫人是这么和周县令说的: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小子想去,人家也得乐意收他啊。公主府上的道士有这样的本事,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去京城献丹了,即使留下来,要在城阳县广收信徒,公主殿下也不会允许他们收咱们儿子入门墙的。到时候他吃吃亏,自己知道不可能了,也就回来了。你现在不许他做,他反而要坚定地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基于流传出来的真相的考虑,周夫人的确算得很准,裴芃才不会为了周叙一个小孩子的梦想而和周县令起龌龊呢,把人家好好一个儿子拉过去出家,那真是要结仇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当然,这个考虑的前提是烟花真的是炼丹产生的异像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事实上,并不是呀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淞挑剔地上下打量了周叙几眼,提问: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可学过九章算术?能不能进行基础的运算?我出几道题考考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叙不解:

        “陈兄,您这是什么意思啊?”

        没听说陈淞负责道观的收徒事宜啊,而且就算他负责,那不是应该考他背诵经文和抄经书的字迹如何么。

        还真别说,周叙并不打无准备的仗,他昨天挑灯夜读,已经背了两本经书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,有求于人,周叙是很有做求职者的觉悟的,即使招聘方再无理取闹,他也得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陈兄,您请出题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淞信口拈来了几道题,让周叙算,一时之间,这俩人之间你来我往地很是热闹?

        而此时的公主府,却是难得的安静,许钊回许家所在的老家了,一方面是给舅舅祝寿,另一方面,他还带了裴芃派去送寿礼和送信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许钊的年龄,比许姝他们都要大一些,所以婚事的安排也更着急,那当然要尽早和许钊的父母商议定下。

        而给许家准备的年礼也就跟着上路了,此外,送往裴芃亲朋所在的各地的年礼队伍,也陆陆续续上路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唯独剩下的,其实就是往京城送的那一批,理由呢,也可以想象,他们还没彻底准备好。

        许姝、程翡、陈淞,三个年轻人想了几个法子,又实验了几次,都不尽如人意,不是让丹药增添了毒性,就是让丹药的外貌没那么容易忽悠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三人折腾了几场,有点心灰意冷,出去放松了,这才有了他们碰到周叙的这一出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淞考完周叙,对他比较满意,但要不要加人,能不能把人家县令家的公子拐到荒郊野岭干活,这是陈淞决定不了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许姝也不负责给陈淞背锅,于是,三人就想把周叙劝回家,等他们回去问过裴芃的意见,再决定要不要收周叙,要怎么收,许他知道多少。

        周叙本该高兴的,但还是期期艾艾地问: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是,可是我都从家里跑出来了,此时也不好再回去了,我能不能去府上叨扰几日?”

        许姝大手一挥,同意了:

        “来吧,你们住过的院子,现在还空着呢,让人收拾收拾就能住。不过我得派人去给你爹娘送信,你没意见吧?有意见也得憋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就这么地,许姝先斩后奏地往家里领回了一个清秀小郎君,还是专断独横地只通知人家父母一声的那种。

        感谢百骨生花的月票,顺便一提,这名字,有种诡异的美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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